今生简忆—— 旧武威

王世强

     我随母亲和中国银行内调人员由天津去甘肃武威的过程 ,已经在“回忆旧天津"中谈过了。现在简单地回忆旧武威的情况如下:

1. 那里的老百姓大多数都很穷。一家人只有一套衣服 ,谁出门谁穿。其他人就躺在坑上同盖一条被子。

2. 街上的男女小孩子 (有的已十一二岁)都赤身裸体地玩,身上很脏。

3. 在城外东北五六里地处 ,有一座“新城”,是马步青的“骑五军”駐地。后来马被蒋介石调到青海省的柴达木盆地去屯恳,新城就被国民党的“中央军”进駐了。

4. 在城北约二里地 ,有一座雷台庙,其左侧有一些小溪,名曰雷台湖。解放后在雷台庙出土了著名的“马踏飞燕”。现作为该城的标誌。

5. 当时一般人家没有电灯和电话。只有象马步青等高级军政官员有电话。

6.  我于 1940年初到达武威,未上初一上学期,插班进入“甘肃省立武威中学”初一下学期。该校教数理化的老师名金文质,是北师大化学系毕业生(他于1942年去到玉门油田工作)；校长是马步青的秘书长孟鍊百；教务长姓沈(名字忘了)；训导长是鲁治安,兼教历史和地理；国文老师是汪筱泉,他有一次用念古文的腔调读骆宾王的“讨武曌檄”,很有趣；英语老师是赵少侯,英语发音很差；图画老师是张少侯；体育老师的名字忘了。

7.  在初二时 ,由于受高班同学薛仁义的启发,我开始自学平面几何(此课到初三才讲),觉得书中的证明逻辑清晰,极受启发!(以前在小学学算术和初一学代数,都没有这种清晰感,只是对算术中的“鸡兔同笼”,代数中引入负数以及引进x,y等感到有局部的兴趣。)从此开始自学数学,后来到初三就又自学完了三角和解析几何。

8.  武威还有一所私立的“青云中学 ”,是马步青办的。

9.  武威只有从东城门到西城门和从南城门到北城门两条街。

10.  1942年春,日本飞机到武威轰炸过一次,投弹一百余颗,死伤老百姓上千人。当地老百姓无经验,不知躲逃。我和父母逃到北城门外麦地里,幸免于难。

11. 当地只有一个小书店 ,书籍很少。书店可代为去兰州买中小学课本。

12.武威有一座福音堂 ,传教士叫Contento,他夫人开一个小的英语班,我在课外也去那里学英语,学生只有四人,除我外都不是学生。教材是“圣经”中的各种“福音”,她教过我们“路加福音”和“马可福音”。

13.  武威有一个县文化馆 ,藏有一套商务印书馆出的“万有文库”,我去借过几本书。

14. 武威中学的学生们常上街宣传抗日 ,贴墙报,上面有新闻和漫画等。

15. 武威出有一份“河西日报 ”,中国银行也有一台收音机,报纸和广播的宣传都是报喜不报忧。

16.  我前几年看到一篇小说 (登在《当代》还是《收获》上,记不清了。)描写红军长征时,西路军有一部分到了甘肃(大概是打算去新疆,靠近前苏联。)被“马家军”打败,有不少女战士被俘虏的情况。

17.  抗日战争期间 ,前苏联给我国的军援物资就通过新疆和甘肃的“河西走廊”运往重庆等地,运货的大货车是前苏联造的,当地(指武威)人称之为“羊毛车”,大概是用羊毛换来的。

18.  红军到陕北后 ,不知用什么方法从新疆盛世才那里换回一批共产党员,如毛主席的弟弟毛泽民等。

19. 武威街上没有汽车 ,自行车也很少。中国银行有一辆,我就在别人不用时学会了骑车。到酒泉和兰州后,由于无车,就多年未骑。到北京后,街上汽车太多,也未敢买车。只有一次,我借车和七八个同学上街,由他们前护后拥地保护着上了一次街。后来由于再无这样的好机会,就再也未骑过,现在早就不会骑了。

[附录]

1. 在武中时，每星期一在早操前举行“总理（指孙中山）纪念周”。其仪式是（１）全体肃立，唱国歌（就是国民党的党歌）（词见后）。（２）背诵总理遗嘱（词见后）。（３）由校长或教务长或训导长讲话。（４）解散。

2. 国民党党歌是：“三民主义，吾党所宗。以建民国，以进大同。咨尔多士，为民前锋。日夜非懈，主义是从。矢勤，矢勇。必信，必忠。一心一德，贯澈始终。”

3. 总理遗嘱是：“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。积四十年之经验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，必须唤起民众及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，共同奋斗。现在革命尚未成功，凡我同志，必须依照余所著《建国方略》、《建国大纲》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，继续努力，以求贯澈。是所至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王世强 2007.4.5